河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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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乡和头发还有女人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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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的第篇文章

我觉得所有女孩最初的审美一定是来自于母亲,我妈在四十岁之前还是挺爱打扮的,过了四十岁之后就变懒了。

她的羽绒服永远是最干净最大的,帽子边上的毛永远是最柔顺的,相比之下,我们帽子上的毛像是从垃圾堆捡来的野狗身上扯下来的,亲妈穿得像新娘子,孩子穿得像捡破烂的。

我妈不用香水,但是衣服里总有种好闻的味道,我们镇上的女人都不用香水,但是这些味道却如出一辙,如果我跑去对面田阿姨家的衣服上闻,恐怕也是这个味道。

我想应该是理发店的原因,好像所有的女人都去那里做头发。

特别是年前,整条老街都是弥漫着染发剂的臭味,脖子上披着光亮皮具的女人顶着被薄膜纸包住的头,一排排坐在店门口的沙发上说话。

长相略微偏女性化梳着油头的老板和她老婆在椅子后面走来走去,忙得不可开交,他俩的小女儿跑出来问一个作业的题,被她妈骂开了。

女人们凑在一起就是讲八卦,有些段子荤得很,有的女人笑起来像是鸭子在叫,有的女人张嘴的时候像河马。

她们全都是一张素颜的脸,上面已经开始有斑有皱纹了,她们笑得肆无忌惮,那时还不流行用空调,但是一走进理发店,里面就暖和得很。

理头师傅的技术不是很到位,会的发型不是很多,那么多人都去他那做头发,撞头的肯定有很多个,在大街上一走,飘过来的全是一样的头,羽绒服也就那几件款式,那就更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妈了。

我记得我弟弟就把我妈认错过,管别人叫妈了,那阿姨后来跟我妈说了这回事,以后每次再遇到那个阿姨,我妈就对我弟弟说,那儿,你妈来了。

小时候用的定型发胶叫做摩斯,这也是个臭玩意儿,要是买到劣质的,那头发硬的像钢针。

我妈就时常买到劣质的摩斯,那段时间她又刚好烫了个满头卷,摩斯一上头,整个人都变得油腻起来,从后面看就像是那种油炸过后的刺猬,只要她一接近我们,我们就说她头发臭,我妈依旧无动于衷。

我小时候总觉得大人们有很多正经事要忙,但一般做完头发就去打牌了,打牌在小镇里也算是正经事,毕竟镇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,不过每次我爸输钱了我妈就会冒火,不仅要骂我爸,还会在我们面前细数打牌的种种坏处。

我印象里记得中央电视台有个法制解目,有期专门讲了*博,里面有人因为*博把脚都砍断了,至今那个断腿的男人反穿着走路的样子我都记得清楚,我妈专门把我爸叫过来看,其实我想,我妈不也打牌吗,为什么她不骂自己呢?

女人们打完牌,有的还会去跳舞,就在*府里的那块空坝子里,那时候流行打腰鼓,不知道为啥这种陕西元素就在南方的一个小镇里流行了起来。

红色袋子绑住木制的腰鼓别在腰间,两根小棒槌尾部拖着长长的红色丝带,打来打去就那一个节奏,我也不知道有啥好学的,一个精瘦的老头站在队伍最前面抓两个金*的大擦,表情严肃又认真,煞有介事地打出节奏,有节奏感的阿姨不多,大多只是无聊进去凑个数,所以那片翻飞的鲜红海洋里面,我看到了很多没有感情的杀手。

我以为争c位这样的事情只会在小孩子当中发生,没想到阿姨们因为跳舞这件事拉帮结派挑拨离间的事一点都不会少,看来真的小孩子才做选择,大人所有都要。

我妈不跳舞,这就有点奇怪了,我还是很有舞蹈基因的,不知道遗传了谁,但我妈因为人缘比较好,所以在舞团里面还是有个位置,她也没有啥拿得出的东西,除了我,因为我普通话说得好,阿姨们要是在那里有活动都会叫我去报幕。

我妈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,只管叫我去做,有次还跑去镇里的中学搞活动,天呐,我那时都到了月经要来的年纪,结果却在一水的teenageboysandgirls前为阿姨们报幕,我觉得很羞耻,我妈依旧无动于衷。

现在回家不一样啦,我妈都快奔五了,那些阿姨们也老成大妈了,她们都不怎么爱打理头发,现在的生活都是围着孙子孙女,舞团或许也还在弄,但是都换了新的人,我很少能有认识的.

其实我觉得挺伤心的,好像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一去不复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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